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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苦杏味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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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惜醒過來時,視線所及是一對很精致的鎖骨,她有點懵,眨了眨眼睛,再往上看,正好撞上了少年那雙湛黑清冷的眸子。

“醒了?”他問。

花惜才發現她現在是完全靠在他懷裏的,臉貼著胸口,左手居然還無意識的攥著他的右手。

隨著意識慢慢歸位,裸露相觸的肌膚上的觸感一下變得極其敏感滾燙。

殘存著的睡意一下全部消失,花惜慌忙支起身子坐回自己位置,若無其事道,“有點太累了,昨天又沒睡好……現在還有多久到酒店?”

夢淮瞥了一眼她蹩腳的演技,答道,“大概還有十分鐘。”

“你還真是能睡。”禹暄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,“又能吃又能睡,遲早一百五十斤,把人家小莊都得壓壞。”

花惜頓時惱羞成怒,臉都燒紅了,“你才一百五。”

“我這個身高,一百五也沒關系,倒是某些小矮子……”禹暄笑得很賤,“成天吃了睡睡了吃,該長的一樣也沒長。”

他視線不懷好意的從某個部位上掃過,意味深長,“再說,我也不會睡到小莊身上去,二百都所謂。”

這句話正中靶心,花惜反懟的話本來都到嘴邊了,此時頓時蔫了,轉過頭去恨不得把自己身體縮進座位裏,腦袋埋進膝蓋裏,只留下一個紅彤彤的耳尖。

像是一顆被暴風碾壓過的嫩苗,腦袋上的葉子都耷拉了下來。

“沒事,不重。”良久,夢淮默了一默,開口道。

她在他懷裏睡那麽香,一臉安穩舒適的模樣,很有感染力,他一貫淺眠,可是抱著她,竟然也就那麽在車上瞇了過去,此時剛清醒不久,聲音還帶著幾分啞。

不但不重,還很香,很軟,綿軟乖巧的窩在他懷裏,多久他都不介意。

花惜露出一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,“謝謝……”她吸了吸鼻子,有些可憐巴巴。

“人家說說場面話,你也信,說不定心裏嫌棄得要死,還不能說,真是憋得慌。”禹暄斜睨她一眼。

花惜氣得從座椅上跳起來,沒等她反駁,一旁夢淮擡眸,語氣淡淡,“不是場面話。”

他看了看花惜,忽然伸出手,比了個擁抱的動作。

花惜秒懂,跳起來一下撲到了他的懷裏,他的懷抱寬大溫暖,有股清爽,讓人眷念的熟悉的味道。

她在他懷裏擡頭,皺起鼻子,對禹暄示威,“誰說是場面話了。”

禹暄目瞪口呆,看著這倆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抱到了一起,“靠,你對小莊耍流氓,占人家便宜,世風日下,真是世風日下。”

可惜被占便宜的小莊毫無自覺,他低頭,微不可查的嗅了嗅懷裏女孩頭發上的清香,對禹暄“嗯?”了一聲,明顯是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。

花惜獲得了全面勝利,一直到下車,都洋洋得意,在禹暄面前牙尖嘴利,張牙舞爪,把他嘲諷得連坨雞屎都不如。

禹暄大勢已過,氣焰不再,只能老實受著,他邊聽,邊回頭看了眼走在最後的那個罪魁禍首。

少年卻已經恢覆到了平時那副冷淡中帶些陰郁的模樣,和在車上看著花惜的目光迥然不同。

禹暄回頭,繼續走路,神色有些覆雜。

晚上回房間後,花惜痛痛快快洗了個澡,剛才把禹暄盡情的羞辱了一番,讓她心情無比舒爽,正拿著吹風吹著濕漉漉的長發時,門鈴忽然響了。

花惜一手拎著頭發,一邊趿拉著拖鞋啪嗒啪嗒往門口跑去。

“來啦!”她以為又是來叫她吃飯的隊友或者教練,怕等急了,邊走邊揚聲答道。

門口卻沒回音,花惜有些納悶,擰開門。

看清楚來人後,她神色頓時僵住了,第一反應就是想狠狠闔上門,門外男人卻已經反應極快的先一步伸手卡住了門。

“惜惜。”

月餘沒見,他還是那副光風霽月的俊朗模樣,只是似乎有些瘦了,呢喃出她名字時,目光裏帶著深深的眷念與愛憐。

花惜狠命繼續關門,“你出去!誰告訴你我住在這裏的?”她氣得整張小臉都通紅。

她已經說過再也不想看見他了。

顧逐光低聲道,“我自己找過來的,你不要一直躲我,一定是有什麽誤會,我們好好聊一次……”

花惜冷笑,“沒有誤會,我就是討厭你不想再看見你。”

顧逐光終於也維持不住那副冷靜自若的面孔了,“我知道,是我不對,沒遵守當年說過的話,但是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,說的是孩子話,都太天真。”

他看著花惜動作緩了,仿佛抓住了希望,“職業圈和我們之前想象的根本不同,有時候只要團隊需要,隊員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,況且我們就算不在一個隊裏,現在不是都發展得很好嗎?”

“而且你可以轉會來DS……”他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一株浮木,忽然欣喜若狂,“你只要在這個轉會窗掛牌,我一定可以說服老板把你買過來,那樣我們就又可以一直同隊,到退役,我一定不會再離開你。”

當年倆人都還是十幾歲的少年,在青訓營裏,未來像是陷入了泥沼裏,迷霧般混沌,看不到希望與未來。

那時,圈內首屈一指的豪門DS對他拋出了橄欖枝,顧逐光捫心自問,無論是對誰,這絕對都是無法抗拒的誘惑。

他想打職業,想打首發,想拿冠軍,而一個電競選手的黃金時代又能有幾年?給他這樣再奢侈的浪費下去?

顧逐光也想過,花惜這資質這麽高,以後肯定也會有隊伍要她,再不然,等他打出了一番成績,他回來娶她。

她這麽聰明,不打職業也可以回去繼續走念書的路,他肯定會把她照顧得好好的。

花惜越聽神色越冷,唇畔扯出一個嘲諷的笑,“天真?顧逐光,你知不知道,當年DS在青訓營裏第一個挑中的人是誰?”

顧逐光楞了。

“是我。”花惜一字一頓的說,那雙眼睛昔日清澈明媚,看他時總盛著滿滿的笑,此時卻像是再看一個陌路人一般冰涼。

她笑了,“我拒絕了,都沒帶猶豫,就是為了你說的那個天真可笑的諾言。”

“我不是什麽心胸寬大的人,顧逐光,我理解你,卻不想再看見你了。”

他一聲不響的不告而別,甚至連他去了哪裏,都是從別人嘴裏聽到,而她在青訓營最後度過的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灰敗,最不想回憶起來的時光。

她那時整晚整晚做噩夢,最差時一日三頓吃的都是泡面,兜裏剩下的錢不到一百塊。

那時宣萱也已經離開了,只剩她一個人,她又倔,從家裏出來時已經說了,不打出一番事業不會回家,此時混到這種地步,更加沒臉聯系父母。

只有在最絕望的一個晚上,她感覺自己已經快撐不下去了,深夜三點的時候哭著給樂懌打電話,最終卻又在接通,聽到他的聲音之後瞬間掛斷。

她蜷在天臺上,舉著手機,臉上全是眼淚,最後卻依舊站起來,擦幹淚水,一步步走回了寢室。

自己選擇的路,爬著也要走下去。

那晚後的第二天,教練叫她出去,通知她ZERO拿走了她的簡歷。

和風無一起離開青訓時,花惜在心裏下了決心。

要幫這個人拿到冠軍,以及,再也不見,那個曾經讓她滿心歡喜,如今卻不想再提起一句,看到一眼的人。

顧逐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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